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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李金萍 深圳报道2024年12月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大力提振消费、提高投资效益，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列在2025年重点任务的第一项。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4年前三季度，我国最终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为49.9%，拉动GDP增长2.4个百分点，对经济增长的拉动连续七个季度超过投资。

2025年1月3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副秘书长肖渭明在国新办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展望2025年，我国超大规模消费市场优势没有改变，消费向好的支撑条件和基本趋势没有改变，消费市场将持续呈现平稳增长态势。

2025年，我国如何进一步提升消费市场的动力？如何推动消费市场提质升级？如何进一步挖掘基础消费潜力？

就上述问题，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专访了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副研究员姜雪。姜雪表示，2025年，要顺应消费升级趋势，优化就业、收入分配和消费各环节良性循环促进机制。其中，中低收入群体是推动消费增长的关键，要持续完善消费机制改革，提升消费居民收入，增强消费能力，让居民能消费、敢消费、愿消费。

《21世纪》：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将大力提振消费、提高投资效益，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对此如何理解？

姜雪：内需是我国经济发展的基本动力，全方位扩大内需既是我国充分发挥超大规模市场优势的主动选择，也是我国应对国际环境深刻变化的必然要求。

目前，我国经济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消费作为经济“稳定器”和“压舱石”，对经济的推动力不仅来自于消费量的提升，还来自于消费质的升级、结构的优化。2024年前三季度，我国最终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为49.9%，拉动经济增长2.4个百分点，对经济增长的拉动连续七个季度超过投资。在这样的情况下，需要进一步挖掘消费的潜力，未来消费对扩大内需的牵引作用还将进一步增强，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也将进一步提升。

《21世纪》：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创新多元化消费场景。2025年提振消费的重点领域有哪些？

姜雪：2024年前三季度，居民人均教育、文化和娱乐类消费支出占居民消费支出比重达到11.1%，较去年同期提高0.45个百分点。1—11月，体育、娱乐用品类消费同比增长10.5%，较限额以上商品零售快8个百分点。居民餐饮消费加快增长，11月全国餐饮收入同比增长4%，较上个月加快0.8个百分点。1—11月份，服务零售额同比增长6.4%，快于商品零售额3.2个百分点。其中，交通出行类、通讯信息类服务零售额都保持两位数增长。

从数据可以看出，我国消费具有持续升级的潜力。具体来看，2025年，消费升级将随着消费群体、消费理念等变化而发生新的变化，总体上有望打开新的升级空间，服务消费将继续成为消费升级的趋势和方向。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服务消费、文化旅游消费等作为2025年提振消费的重点领域，既是抓住当前消费领域的关键，也是对居民消费升级趋势的积极回应。

具体到重点消费领域，首先，冰雪经济具有产业链条长、导流效应大、社会效益高、带动消费能力强等特点，预计到2027年，我国冰雪经济总规模将达到1.2万亿元。

其次，当前我国已经进入中度老龄化社会，银发经济是顺应我国人口结构变化趋势的必然选择和方向，目前我国银发经济规模在7万亿元左右，未来还将快速发展。

最后，首发经济能够以新供给创造新需求，在需求端更好契合多元化、个性化、品质化的消费需求，在供给端更好激励企业不断创新，是推动消费和投资良性互促的重要发力点。所以我们需要不断培育新的消费增长点，扩大服务消费，积极发展首发经济、冰雪经济和银发经济，激发企业投资活力和意愿。

《21世纪》：近日，商务部等7部门联合印发了《零售业创新提升工程实施方案》，将场景化改造作为发展现代零售体系的首项主要任务。重点城市应该如何推进哪些消费场景改造？

姜雪：重点城市可结合本地特色和居民消费升级方向，从“强特色、优供给、合民意”等方面做好相关工作，持续推进消费场景改造。一方面要根据自身特色，可结合人文历史、风土人情、消费群体结构特征等谋划消费场景改造，推动商文旅体等融合发展，更好满足不同消费群体需求，如北京结合自身资源，挖掘城市消费新空间，着重从街区、赛事、演艺、数字等消费新场景出发，深入挖局街区历史文化内涵，整合商文旅体等资源。同时，依托山区资源丰富的优势，提升徒步、骑行、农事体验等近山消费场景。另一方面，要深化消费场景与人工智能、大数据、虚拟现实等新技术的结合，创新服务模式，推动消费新技术、新产品不断涌现，更好满足消费者多样化、多层次需求。

《21世纪》： 从整体数据看，县乡消费品市场规模持续扩大，2024年11月，包含镇区和乡村地区的县乡消费品零售额占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比重为38.8%，比上年同期提高0.5个百分点。如何理解县乡消费潜力？

姜雪：县乡居民收入持续增长、各项惠民政策落地落实等，为增强县乡居民消费能力、改善消费条件、创新消费场景奠定基础，同时也更好地畅通县乡居民就业、收入和消费循环，提升县乡消费市场供需匹配度，推动县乡消费市场扩容提质、释放空间和活力。从县乡居民收入看，2024年前三季度，我国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到1.6万元，同比增长6.3%，分别较全国和城镇居民快1.4和2.1个百分点。

此外，从惠民政策看，今年中央1号文件提出实施农民增收促进行动，并从多个方面做出具体安排。同时，各部门和各地方也开展形式多样的促进县乡消费的惠民政策和举措，除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外，新能源汽车下乡等活动也正在有序进行，该活动选取一批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比例不高、未来市场潜力大的典型县域市场，举行若干场专场活动，并辐射周边乡镇，有效促进县乡新能源汽车消费。

值得一提的是，2024年县域旅游成为县乡消费新热点。“十一”假期，县域旅游迅速增长，国内各大热门县域目的地酒店预订增速超过大盘。其中，预订热度同比涨幅超过50%的县和县级市就有近百个。

《21世纪》：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实施提振消费专项行动，推动中低收入群体增收减负，提升消费能力、意愿和层级。如何让居民放心大胆的消费呢？

姜雪：提振消费要顺应消费升级趋势，优化就业、收入分配和消费各环节良性循环促进机制，采取切实有力措施，让居民能消费、敢消费、愿消费。

其中，中低收入群体是推动消费增长的关键。首先，要增强中低收入群体消费能力。鼓励有条件的地方通过减税、补贴等直接和间接政策减轻企业负担，增强市场主体活力和对就业的吸纳能力。继续完善个人所得税制度，减轻工薪阶层负担。

其次，要他们的提高消费意愿。通过改善消费条件、创新消费场景、提升消费质量、优化消费环境，提升消费者体验感和满意度，为提高消费意愿奠定良好的环境基础。以质量提升和品牌强化为重点，完善产品和服务供给体系建设。加大对农村消费市场持续回升的扶持力度，优化集贸市场、超市、购物中心等农村商贸流通体系。优化假日制度设计和调休制度，充分释放国内假日消费潜力。

最后，要提振消费信心。加强基本民生保障，不断提高城乡居民基本医保和大病保险保障水平等，解决居民消费的“后顾之忧”，提振中低收入群体消费信心。

需要注意的是，完善消费体制机制是让居民敢于消费的重要因素，我们需要完善服务消费领域市场准入监管机制。推进收入分配体制改革，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完善再分配机制，优化收入分配结构。建立健全灵活就业人员社会保障制度，完善农村社会保障体系，健全基本公共服务体系，不断提高社会保障水平，从根本上解决居民消费的后顾之忧。

《21世纪》：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2025年要加力扩围实施“两新”政策。如何理解以旧换新对消费的带动作用？你对于2025年以旧换新进一步带动消费有什么建议？

姜雪：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是加快国内大循环、释放消费潜力的重要举措，2024年以来，随着政策红利不断释放，各地“两新”工作持续推进，对近期整体消费回升起到较好的拉动作用，其中，对家电、家居、汽车等领域销售拉动作用明显。结合近期国家统计局数据看，截至2024年12月13日，家电以旧换新带动8大类产品销售量超4900万台，汽车以旧换新带动乘用车销售量超过520万辆，其中报废更新超251万辆，置换更新超272万辆。

建议2025年在延续今年政策的基础上，在有条件的情况下适度增加以旧换新规模和补贴力度，针对那些能够更好满足居民消费升级需求的消费品，如消费电子产品、一体化智能家居产品等，适度扩围补贴范围；同时要加大宣传力度，提高政策知晓率，提升企业和个人参与的积极性。